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喻白原本想的是自己每天跟陸斷通個電話就好。

才幾天而已, 陸斷又不是不回臨川了。

但在姜姜的慫恿和頗有感染力的發言之下,喻白動搖了。

後面兩天一共只有兩節課,其實他去陪陪陸斷也不是不行……嗯。

於是此時此刻, 下午兩點。

喻白坐上了前往濱州的高鐵。

手機上有幾個陸斷的未接電話, 是他在食堂手抖掛了視頻後陸斷又打過來的,姜姜摁住他的手不讓他接。

說是,直接過去給陸斷一個驚喜。

喻白抿了下嘴唇,心說驚喜不一定,姜姜想讓他打陸斷一個措手不及才是真的吧……

可是臨川到濱州的高鐵,全程要六個多小時。

而且太久不回陸斷消息,陸斷會著急的吧?平時這人消息就發的很頻繁。

本來就面臨著師傅的忌日,陸斷的心情一定已經很低沈了,喻白不想讓陸斷擔心。

如果現在正常聊天,那麽等晚上他再突然出現在陸斷面前,應該會更“驚喜”吧?

喻白多多少少也存了點壞心思, 點開微信給陸斷發,「我在實驗室啦,不能接電話」

指尖劃了下屏幕, 再上面幾條消息是陸斷發的, 「怎麽不接電話?」

「生氣了?」

「剛剛就是趙瑩, 我和你說過的,她是我師傅的女兒,我跟她沒有其他關系, 不要誤會」

「真的, 我當時就推開她了。」

「白白, 祖宗,你理理我。」

很是急著解釋。

喻白有點高興, 抿唇笑了笑,繼續回,「我也沒有誤會哦」

他本以為陸斷和濱州的朋友們很久沒見,忙起來肯定沒時間看手機,沒想到陸斷居然秒回。

「真沒有假沒有?視頻掛的那麽快」

回覆速度快到好像一直守著手機似的。

喻白:「真的沒有」

陸斷反而不滿意了,「那你為什麽不誤會,為什麽不生氣?喻白,你一點都不在乎我。」

喻白:「……」

看樣子陸斷現在的心情好像也沒有那麽不好,居然還有心思無理取鬧。

「你沒有正事要忙嗎?」喻白真誠發問。

陸斷回的語音,嗓音分明帶著笑意,“懂了,開始嫌棄我了,還沒在一起就嫌棄我,那以後怎麽辦?”

喻白聽完之後唇角抽動,摘掉藍牙耳機,手機往小桌板上一扣,假裝信號不好。

其實仔細想想,他在視頻裏看到趙瑩沖過來抱住陸斷的時候,好像真的沒有感到生氣。

就是被嚇了一跳,有點驚訝,當然再驚訝之餘……喻白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裏還有點泛酸。

真就是那好大一聲的“陸斷哥哥”,有點刺激到了喻白患得患失的神經末梢。

喻白心裏已經承認自己有點喜歡陸斷了,是男人對男人的那種。

可是說到底,他都還沒答應和陸斷在一起,要說吃醋的話,好像也一樣沒有名分。

“唉……”喻白搓搓臉,嘆了聲氣。

原來沒名沒分沒立場是這種感覺,他現在終於體會到陸斷的心情了,確實有點焦躁不適。

喻白既想維持目前穩定關系,又期待更進一步,又恐懼更進一步。

因為“一旦分手就失去陸斷”的後果是他完全無法承受的。

這種設想就像一道坎橫在他心裏,怎麽都跨不過去。

他一個人心裏想這些,憋得實在難受,編輯了好長一串文字,把想法跟姜姜坦白了。

姜姜:「總結一下就是你只想和他暧昧,不想確認關系。」

喻白:……

「我不是那個意思,就是有點害怕。」

姜姜:「…別人都是婚前恐懼,你是戀愛恐懼,這和還沒結婚就想離婚的人有森麽區別?」

「乖寶,你說實話,和季述安在一起的時候也想這麽多嗎?」

「也害怕未來有一天會分手?」

喻白:「好像沒有哎」

他不由得想:陸斷和季述安怎麽能一樣呢?

姜姜:「謔,說明你沒就那麽喜歡季述安,你看你談了兩年都不敢跟他親密接觸!試想一下,陸斷親近你你也怕嗎?」

這話不問還好,一問,喻白就想起了某個“水深火熱”的夜晚,他和陸斷……

喻白“啪”地摁滅手機,熱意蒸紅了臉,鬼鬼祟祟地看了一圈周圍。

高鐵上的乘客基本都在睡覺,包括喻白旁邊的小姐姐,大家都很安靜。

喻白心虛地重新拿起手機,給姜姜回,「還好……」

姜姜秒懂,「那就是不怕唄,我早就發現了,你和陸斷在一塊的時候狀態都不一樣」

以前季述安也是讓著喻白,但總感覺喻白還是小心翼翼,從來不會發脾氣,兩人也不吵架。

戀愛談的和溫水一樣,相敬如賓,毫無波瀾。

但是在陸斷面前……呵,那喻白簡直要被慣到上天了。

姜姜劈裏啪啦打字,「別想太多,放心大膽地給我愛!」

「好~可是姜姜,我這樣是不是有一點渣啊?」喻白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。

他才分手不到三個月,就喜歡陸斷了?

姜姜舉著手機以為自己看花眼不識字了,直接從學生會的活動現場離開,一言難盡地到走廊給喻白發語音。

“不是你腦袋裏又胡思亂想什麽呢?你哪渣?是季述安出軌還是你出軌?你是分手之後才喜歡陸斷的,這有什麽問題?”

“愛是自由意志,麻煩降一降你的道德底線ok?”

“還有,你和陸斷認識是最近這兩三個月的事情嗎?”

“你們都認識幾年了,年紀小就不算數?”

喻白被姜姜劈頭蓋臉一頓訓,嗓門大的他趕緊摘掉耳機舉在耳朵旁邊偷偷聽。

“你以後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我就告訴陸斷!”

喻白怕得很,連連搖頭,小聲應答,“不想了不想了……”

他剛剛那句話本來就是一時動搖,說出來就是為了讓姜姜幫他一起否定的。

算給自己小小的道德標準一個心裏安慰。

“呵!”姜姜頂頂瞧不起地撂下一句,“季述安他算什麽?頂多算陸斷不在你身邊時候的一個替身罷了!”

誰都不能讓他磕的cp有任何坎坷,就算是正主也不行!

喻白:“……”

壞了,這下竹馬同居+體型差+年上狼狗+替身文學的buff算是讓姜姜這個“讀書人”給疊滿了。

姜姜自己給自己餵了一口好糧,心滿意足地叮囑喻白,讓他到了濱州一定要在趙瑩面前擺足氣場。

最好是剛見面的第一句話,就把場子震住。

要向全世界宣布陸斷是你的人,這!就是你的主場!

喻白被姜姜一通雞血打的熱血沸騰,在高鐵座位上挺了挺腰板,目光堅定地看向窗外穿梭的景象,明亮的眼裏仿佛有小火苗在竄。

絲毫忘記了自己半小時前想著的還只是去濱州陪陪陸斷而已。

當然,喻白身體裏的這股熱血沒能持續多久。

幾個小時後,到濱州高鐵站的時候,他整個人已經睡蔫了。

濱州的地理位置比臨川要靠北一些,今天剛好又是陰天,外面飄著雨夾雪。

喻白剛出高鐵門就被冷空氣撲了一臉,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,屏息幾秒,沒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,呼出的氣體都成了白霧。

雪花落到臉頰上轉瞬就化開,只留下冰涼濕潤的觸感。

好冷啊。

喻白趕緊掏出手機給陸斷發消息問他現在在哪裏,在幹什麽。

發完之後搓搓手心取暖,跟著人群從高鐵站出來。

他身上的棕色大衣徒有美觀,幾千塊錢穿在身上跟篩子一樣四處漏風。

早知道就把和陸斷同款的沖鋒衣套在裏面了。

真是失策。

喻白暗自懊惱,實在捱不住,到路邊的成衣店裏買了件棉服給自己裹上,防止自己在等陸斷回覆的期間被凍死。

別人還沒到“戰場”,就身先士卒。

陸斷的回覆比想象當中要快。

喻白接到他電話的時候,腦海裏飄過一句:這人不用忙嗎?怎麽一直盯著手機?

“餵,陸斷……”他聲音小小的。

“你在哪?”陸斷上來就問,聲音聽起來隱隱有些急切與期待。

該不會是被猜到了吧?

喻白稍一沈默,心裏打鼓,“…我……我在學校啊,你呢?你在哪,在幹嘛啊?”

“白白,你一撒謊就結巴。”陸斷頓了下,深吸一口氣說。

喻白:“……”

哼,可惡。

他看了眼手機通話界面,微微蹙眉:當過警察的人都這麽敏銳嗎?

“你…還在高鐵站?”陸斷驚喜交加,說不出的心緒激蕩,幾乎是跑著離開酒店。

他剛剛從喻白發來的消息裏猜到了一點,但不敢確定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。

直到喻白剛才的沈默,讓他確定了內心的猜測。

媽的,喻白竟然來濱州看他!

小呆子來看他!還是沒打過招呼,偷偷的那種!

陸斷恨不得立刻就發個朋友圈昭告天下!

喻白吸了吸通紅的鼻子,見瞞不住,才老實報了地址。

二十分鐘後,一輛出租車停在成衣店門口。

陸斷透過玻璃看到那個熟悉的小小身影坐在椅子上,心跳瞬間加速,心口如同煨了火似的不斷升溫發燙。

小呆子背對著他,隱約能看到腳丫一晃一晃的。

陸斷勾唇,大步走過去推門。

“您好,歡迎光臨。”老板是個小姐姐,聲音很溫柔。

沒人不願意跟帥哥做生意,剛剛的小帥哥還在店裏沒走,又來個大帥哥。

今天到底是什麽好日子,她桃花運來了。

本幻想著能有一場艷遇的老板下一句話還沒問出口,就見剛進門的大帥哥直奔在店裏等人的小帥哥而去。

老板:?

等下,怎麽不太對勁兒呢?

她的視線緊追著陸斷飄過去——哎?那小帥哥怎麽看見人就站起來了?

“你來啦。”喻白仰起小臉,笑了一下。

明明身上穿的是顏色暗淡的絳藍色棉服,臉上卻笑得跟花一樣燦爛。

親眼在別的城市見到人又是另一層意外之喜,陸斷一把將人抱住,激動得指尖都在顫抖。

幾米外,老板的眼睛瞬間瞪大:“!!!”

蒼了天了,是男同,好磕愛磕。

“你怎麽來了?”陸斷的手臂越收越緊,嗓音微啞,“怎麽不跟我說,我好提前來接你。”

“…我想給你個驚喜啊。”喻白抻著脖子,推他肩膀,“陸斷,我要喘不過氣了。”

陸斷這才松開手,撓了下眉梢,“知道你過來就已經很驚喜了,我很高興。”

所以就沒控制住力道。

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欣喜,反倒讓喻白有點不好意思。

大概是店裏暖氣太足,成衣店裏的暖燈光晃得他臉有點紅,喻白在老板趣味盎然的目光下輕輕扯陸斷,小聲說:“走吧走吧。”

兩人離開了,陸斷攔車報地址,和喻白挨著坐。

他旁邊明明有那麽大的空間,卻非要緊貼著喻白。而喻白靠著車門,扭頭看了眼,已經沒地方再給他挪了。

“來都來了,你躲什麽?”陸斷挑眉,手臂一伸,輕而易舉地就把喻白撈回自己身邊,“還矜持上了。”

喻白“哎呀”一聲,差點又坐陸斷大腿上。

他上次坐陸斷大腿還是在摩天輪上……喻白縮了縮開始泛紅的脖子,乖巧坐好。

“你住酒店嘛?”喻白轉頭問,他記得陸斷剛剛跟司機說的地址是酒店名字。

陸斷攬著他的肩,“嗯”一聲,反問,“不然?”

“我以為你會住師傅家裏呢。”

陸斷忽然變了臉色,不再有半點輕佻,沈聲道:“師傅和師娘都去世了,家裏只有趙瑩一個人。”

“啊,”喻白張著嘴,頓時有點無措,“對不起啊陸斷,我不知道。”

“沒事,你沒錯,別動不動就跟我道歉。”陸斷捏了捏他的耳朵,“抱一下比什麽都有用。”

他只是想到了以前,趙瑩住校的時候,他也經常到師傅家裏蹭住。

因為師傅家距離濱州警察局很近,陸斷夜間出完任務,要麽睡警局,要麽被趙肅臻同志連打帶罵地帶回家裏。

每次過去,師娘都會給他煮一碗熱湯面。

只是可惜……

可惜了那麽好的兩個人。

陸斷沈下一口氣,不再去想,手臂橫在喻白胸前,低頭看了眼腕表,皺眉,“你是不是還沒吃飯?”

這都晚上九點多了。

喻白揉了揉肚子,“好像有點餓。”

陸斷垂眼看著他,眼裏都是寵溺愛意,“想吃什麽?”

“濱州有什麽特色美食啊?”

“和臨川大差不差,看你喜歡。”陸斷說。

喻白就想了想,“那等下就在酒店樓下吃面條吧,外面好冷,我想喝點帶熱湯的。”

陸斷說“好”,擡手理了理他身上的棉服領子,“在剛才那家店買的?”

“嗯嗯。”喻白擡眼問:“怎麽樣?”

“還行,不傻,知道保暖。”陸斷低頭看了眼他的鞋子,“腳不冷嗎?”

“不冷。”

喻白晃晃腳,又聽見陸斷問,“手也不冷?”

“不……冷。”喻白的手被牽住,很突然,他連說話都卡了一下殼,呆呆的眨了下眼睛。

“看什麽?”陸斷歪頭看著他,一臉坦然,“我冷,給我捂捂。”

喻白:“……”

捂吧捂吧。

喻白放棄掙紮了,反正就算他把手抽出來,陸斷也會再強制牽他。

牽手嘛,又不是沒牽過。

又……不是不喜歡。

喻白羞澀地抿了下唇邊,肚子開始咕咕叫,這下更不好意思了。

“乖。”陸斷伸手給他揉了揉,眉宇間有些懊惱,“快到了。”

是他的失誤,來的時候應該買點面包和水再過來的。

但當時陸斷一心惦記著喻白來了,大腦神經興奮得只想快點見到人,才沒想那麽多。

索性,司機師傅似乎感受到兩人的急切,後半段默默加快了速度。

陸斷住在“楓華酒店”,對面就有面館。

喻白吃了個飽,熱氣一蒸,臉紅紅的,連棉服都脫了。

吃完離開的時候,喻白熱到不想再穿,陸斷又強行給他裹起來,跟包粽子一樣。

兩人吃飽喝足就回酒店,喻白前腳剛走進酒店大廳,後腳就看到前面飛奔過來一個淺藍色的身影。

不得不說,這抹藍色眼熟得不行。

以至於一向反應遲鈍的喻白都在這一瞬間想起了姜姜的強調:主權!主權!主權!

他看著來人,腦海內無聲拉起警報。

“陸斷哥哥!”趙瑩小跑過來,親昵地抱住陸斷的手臂,“你去哪啦?我都在這等你十幾分鐘了。”

“說了多少次讓你叫我名字,你已經二十歲了,又不是小孩,別總拉拉扯扯。”

陸斷餘光瞟著喻白,迅速推開趙瑩的手,嚴肅地咳嗽一聲。

“那我又不是外人!”

趙瑩被推開不太高興,化著精致妝容的漂亮臉蛋露出不滿。

她眉眼下垂,抱怨道:“別人不行,我還不可以嘛,陸斷,你不要每次都對我這樣嘛。”

“趙瑩。”陸斷冷聲,目光警告地看她一眼。

趙瑩癟了下嘴,不敢再多說什麽,視線落到緊挨著陸斷的喻白身上,“他是誰啊?你的朋友嗎?長得好漂亮哦。”

終於回到正題了。

陸斷清了清嗓子,正式道:“介紹一下,這是喻白,我……”

“男朋友!”

喻白正頭腦風暴想著怎麽才能做到姜姜口中的“宣誓主權”呢,剛好就聽陸斷說到這裏。

沖動之下,也不知道腦子裏哪根筋一抽,急忙抓住陸斷的手臂,往他身上一靠,彎唇笑著,“男朋友、我是他男朋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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